米乐M6：融资更便利？四部门发布金融支持体育产业发展意见
《关于金融支持体育产业高质量发展的指导意见》发布，金融、体育部门加深合作。
《共同体》是中国之声决胜时刻联合体育大生意推出的体育商业主题对话节目，以“求同存异，聊聊大家共同关心的体育热点话题”为口号，每周一期，逢周五晚上10:00于中国之声《决胜时刻》栏目期间播出。
近日中国人民银行、体育总局、金融监管总局、中国证监会等四部门联合印发《关于金融支持体育产业高质量发展的指导意见》，提出加快构建适应体育产业发展、多层次、广覆盖的金融产品和服务体系，丰富体育领域金融资源供给，提升金融支持体育产业发展的能力和水平。4月18日，第192期节目讨论金融工具对体育产业发展的支持作用。参与的“闲话者”是中国之声记者张闻，北京清大智成体育智库创始人白宫鼎，体育大生意大湾区产业总监谭力文。
张闻：今天的话题对《共同体》来说比较陌生，但对体育产业来说非常重要。4月份中国人民银行、体育总局、金融监管总局、中国证监会等四部门联合印发《关于金融支持体育产业高质量发展的指导意见》，在三个方面提出16项具体措施。简而言之，就是要金融部门与体育部门加深合作，用金融工具和政策支持体育产业发展。
这对体育产业而言是重大利好消息。体育产业本身就是相对比较重资产的行业，赛事运营、场馆运营、健身培训等业务都需要大量资金支持。长远来看，《意见》是不是能给国内体育企业在经济方面带来更稳定保障？政策的利好体现在什么方面？首先想请白老师从政策制定的背景出发，解释一下金融部门支持体育产业发展有哪些战略考量。
白宫鼎：供需关系是分析经济活动各种现象背后的原因和规律的重要视角，我也从这两方面入手聊聊《意见》出台的相关考量。首先是需求端，大家在繁忙工作之余通过体育运动放松身心、强健体魄，是追求美好生活的重要表现。近年体育消费不断成长，证明这种追求的积极性日益提高。
比较突出的是冰雪运动、户外运动从小众走向热门。刚结束的全国体育产业工作会议上公布，2024-2025年冰雪季全国滑雪场接待游客达2.34亿人次，同比增长15.7%，直接带动滑雪场内体育及其他类型消费超过360亿元。这个规模非常可观。户外运动方面，也有一些侧面数据佐证其热度。例如2024中国户外运动大会在云南举办，四天会议创造直接经济效益4.9亿元，撬动经济总产出达到10.5亿元，对当地税收贡献5505万元。
从体育消费券的发放情况则能感受体育消费的整体热度。根据体育总局公布的数据，2024年全国有22个省、市、自治区发放了合共6.4亿元的体育消费券，拉动体育关联消费19.5亿元，形成了1:3.05的消费乘数效应。
通过上述数据不难看出，作为新质生产力的重要代表，体育产业和体育消费在需求端已达到较好水平，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待好产品、好服务的到来。
这时候再看供给端的情况。与国内其他发展成熟的产业相比，我国体育产业起步总体较晚。2014年，国务院发布《关于加快发展体育产业促进体育消费的若干意见》——即我们常说的“46号文”——对推动体育产业发展、促进体育消费体制升级作出了专门部署与安排，可以说正式把体育产业纳入国家发展的快车道当中。
后续在国家体育总局、发改委、财政部等政府部门，以及各级各类协会等体育组织的管理和推动底下，大家相继采取了一系列的政策措施，到目前为止初步建立起比较系统的国内体育产业发展路径与框架。2023年，全国体育产业总规模为36741亿元，占GDP比重1.15%，比2022年提高了0.07%。
面对这么强劲的体育消费需求，需要更加强劲的支持力量。2023年中央金融工作会议指出，要坚持把金融服务实体经济为根本宗旨，切实加强对重大战略、重点领域和薄弱环节的优质金融服务，更好地支持扩大内需，加快培育新动能、新优势。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出台金融支持体育产业高质量发展的相关政策可以说恰逢其时。
张闻：刚才白老师介绍的是大背景，而我想到了体育行业中企业遇到的实质性问题。比较明显的就是体育经营对资金支持需求量很大，冰雪场地、体育综合体、大型场馆……这些牵涉到基础设施建设的项目对资金支持的要求尤其高，形成投资大、周期长的特点，对企业主体造成一定资金压力，甚至可能会有流动性风险。力文可以介绍一下，《意见》对于怎样帮助体育企业应对资金压力、怎样利用金融工具破解融资难题，提出了哪些解决方案？
谭力文：自2020年以来，体育产业的融资形势不算很理想。根据媒体报道，2023年国内体育行业发生了34起融资事件，而2022年则是54起。这个数字体量相比2015、2016年资本狂潮席卷体育产业的时候的每年200多起，是明显的降温。
2015、2016的高速狂奔其实为未来留下隐患。当时的企业认为不愁资金的进入，但是具体项目往往较难找到可持续发展的盈利模式，这对行业发展较为不利。此外，体育行业不少运行模式比较重资产，前期投入的沉没成本非常高，银行等传统融资渠道可能对这种运营模式存在一定保留态度。
而现在《意见》很具体地为企业给出更多的融资方式指引，包括鼓励银行业金融机构探索创新特色化、差异化金融产品，支持体育企业用债券进行融资，支持符合条件的、产品有竞争力的体育企业发行上市……这些措施在以往的政策文件里应该还没有如此具体地提及过。
张闻：正如白老师所说，近年体育消费活力蓬勃。马拉松、户外、冰雪、“三小球”等体育消费不仅拉动体育产业，甚至也成为国内经济增长颇为重要的动力。《意见》中对体育消费的表述是希望“进一步扩大”，白老师怎样看待《意见》对体育消费领域带来的积极影响？这种影响是不是相对间接的？例如有了融资才会有相关项目的落地，项目投入市场才会最终形成消费促进。
白宫鼎：如果想促进消费但没有相应供给作为支撑，就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无法形成我们日常所说的消费闭环，更加别说实现促进消费的目的。《意见》也是选择从支持供给端发展方面着手。经过多年经济发展和时间积累，体育消费在需求端已经具备不错的社会条件和群众基础。用一句话比喻，大众处于“持币待购”的状态，期待好的体育消费服务的到来。
但是从供给端来看，体育企业还需要更好地打磨升级产品和服务，以满足社会与群众的需求。这个过程既需要继续积累时间，也需要充足的财力支持，不然产品和服务尚未推出，企业就因为资金紧张无以为继，最终谈不上更好的消费供给。
这种情况下，金融支持的跟上、做产业发展的“及时雨”，对促进体育产业与体育消费全产业链健康有序发展，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和价值。我们经常说“扶上马，送一程”，这种古老的东方智慧可以说永不过时。
另外，随着产品和服务质量不断提高，中国体育产业“走出去”的需求也将逐渐增加。当中国企业面对更复杂的国际规则、国际标准时，《意见》中提出做好支持优势企业、优势品牌和优势项目“走出去”金融服务工作，有利于帮助企业从繁杂的国际规则应对事务中解脱出来，更好地聚焦于产品服务的打磨和升级。
张闻：就我个人而言，我对《意见》内容中最感兴趣的是关于职业体育的部分，它特别提到支持金融赋能职业体育。大家都知道，国内中超、CBA等职业俱乐部，能实现稳定盈利的并不多，通常需要母公司输血才能继续生存。现在《意见》出台后，职业体育俱乐部获得融资支持、金融工具支持的可能性是不是更大了？
谭力文：我认为这对于一些运营情况良好的俱乐部来说是喜讯。运营情况良好意味着未来营收有较大增长空间，这是获得融资信任的关键。正如主持人所说，国内职业俱乐部能实现盈利的并不多，有的承受着过去高速扩张时所带来的债务压力。俱乐部要贷款，银行肯定要看俱乐部的收入、支出、负债等财务状况，亏损显然属于不利于借贷的情况。
但是体育俱乐部同时具备无形资产，也就是所谓的俱乐部IP价值以及其在球迷群体当中的影响力。虽然《意见》中并未具体提到怎样量化俱乐部的IP价值，但是当《意见》提出支持职业俱乐部融资时，这方面的研究讨论可能也会逐渐提上议事日程，包括能不能引入第三方机构评估职业俱乐部的市场价值、为金融机构衡量贷款风险提供依据。总体来说，我认为借助《意见》的引导去研究俱乐部融资信任度评估的更多维度，是这份政策能帮助俱乐部获得更多资金支持的最重要切入点。
张闻：相当于《意见》给出了大方向，但有了大方向之后怎样具体落实，需要更多细化的规则和方案。
白宫鼎：我比较看重的是《意见》中的具体描述。文件中是这样说的，“健全职业体育俱乐部多元化投融资体系，为职业体育俱乐部设施改造升级和配套服务提供金融支持”。那这意味着我们讨论《意见》对俱乐部融资作用的时候，应该从两个方面来看。
第一方面是俱乐部日常运营。我认为《意见》对此的主张在于，俱乐部运营始终要坚持遵循市场经济的规律，依托市场上的多元化投融资体系，由俱乐部投资者根据自身对行业未来发展趋势以及经营过程风险水平的判断，决定怎样进行职业俱乐部的运营，自担风险、自负盈亏，走真正的市场化可持续发展道路。基于这一点来看，俱乐部借助《意见》出台直接获得更便利的日常资金支持，我认为可能性不太大。
第二方面是俱乐部设施改造和升级。这方面《意见》明确提到给予金融支持。也就是说，我们可能会看到一些针对俱乐部设施升级优化工作的金融支持方案的出台，这类支持方案应该会对筹措资金的去向有比较严格的规定，不能脱离用于设施改造升级等目的。
随着未来政策落地、更具体的金融支持实施细则出台，我相信会存在不同地区根据各自实际情况出台相应方案的情况。我建议有融资需求的俱乐部应尽早准备，与当地金融和体育行政主管部门加强沟通，争取在具体政策落地后第一时间合法依规地获得相应支持。
白宫鼎：我同时也建议金融机构也多与职业俱乐部或职业联盟沟通，了解他们的困难或者他们希望从哪些渠道获得资金支持。通过金融机构倾听俱乐部需求、了解其生存发展挑战，有利于设计更好地服务于职业俱乐部可持续发展的支持方案。
张闻：从全球体育产业来看，体育与金融似乎存在颇为浓稠的联系。无论是俱乐部的融资、并购，还是品牌的体育营销，包括球星的超高薪酬，都与金融有关。我们看到欧美不仅有成熟的体育产业，还有发达的体育金融模式建构。例如欧洲足球的财务公平方案，就是通过制定俱乐部财务指标要求，引导俱乐部良性发展。
现在中国体育产业仍处于发展阶段，体育与金融之间的融合也在磨合。从借鉴经验来看，我们可以从欧美体育金融模式中获得什么启示？
白宫鼎：我认为国内体育行业应从中认知到体育金融的可持续发展基础。主持人提到财务公平方案，它本质上就是通过要求足球俱乐部依规公开财务数据，实现体育金融方面的公平公正。这对相关俱乐部、赛事组织、整个行业生态的可持续发展都非常重要。
当然，财务数据的公开不是无限制全部公开，而是根据管理要求依规公开。这样既能合理范围内保护好俱乐部的关键隐私数据，同时能为
另一个借鉴点在于政策的制定思路。欧洲足球的财务公平方案、北美体育联盟的工资帽方案，这些都是各类体育组织汇总投资者、运动员、其他行业参与者乃至消费者的意见，经过反复博弈和综合考量形成的多方接受的机制。国内体育金融政策的制定也不能缺少产业中任何一方的参与。这种集体讨论其实就是把大家关心的问题摆到明面上，让各方意见都得到回应。
谭力文：国内体育与金融的融合其实已有一些成果。例如CBA在2020年与赞助商联合推出一款叫“CBA球员保障金”的金融工具，2023年推出的职业球员退役保障计划同样也是一种金融工具。这些工具帮助球员在赛场内外获得更好的收入保障，是国内比较不错的体育金融融合发展案例。
借鉴海外方面，我觉得可以参考一些支持中小企业的政策。例如欧盟有一个COSME计划，全称“企业与中小企业竞争力计划”，是一项面向多个行业的政策及资金支持计划，在体育方面也有涉及。包括一些金融工具或集群计划，支持当地体育企业走向国际，提升竞争力。还有一个比较有名的“伊拉斯谟计划”，为欧洲各地的基层体育组织发展提供资金支持。而欧盟以外的体育人才也可以通过该计划申请奖学金。我认为国内未来也可以着眼基层，为中小企业、小微企业提供更多实质性金融支持。
张闻：我也支持从小事着手。整个行业层面上的“小事”，对企业来说可能是事关发展存亡的“大事”。例如《意见》中提到加强对体育消费领域的信贷支持力度，这对体育产业来说非常重要。因为体育产业的生命周期比较漫长，对应的金融服务也应该契合这种长周期特质，才能充分发挥金融促进体育消费增长的功能。这种信贷支持，实际上就是支持企业长时间健康地活下去，长时间提供更多的体育消费产品。
我们都同意，《意见》的出台对中国体育产业发展帮助巨大。无论是国产运动品牌的突围，还是中小企业的融资，再到“专精特新”企业的培养……金融的力量可以通过融资支持、信息分享、流程管理等方面去传递到体育行业。感谢两位参与本期节目，我们下期再会。